在博帕尔事故发生之前,由于市场需求疲软,该厂停产了6个月。期间,工厂管理层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节约成本:一是缩短员工的培训时间。最初的人事政策,要求聘请受过高等教育并获得学位者担任操作员,并为他们提供长达6个月的脱产培训。为了节约成本,工厂放弃了这一政策,将操作人员的培训时间由6个月减少至15天。二是减少员工数量。原本每个班组有1名班组主管、3名领班、12名操作工和2名维修工,后来减至1名领班和6名操作工,不再设班组主管。
缩短操作人员培训时间、岗位人员配备不足、变更后培训不到位,致使员工安全操作技能差、应急处置能力弱,这些不安全因素的存在是博帕尔事故发生的深层次原因。
40年过去了,国内危险化学品企业中,有多少企业岗位操作人员能满足“受过高等教育并获得学位者”的要求?又有多少企业能对新员工有长达6个月的脱产培训?即便是三年专项整治行动对学历、专业有要求,但也没有提升到这个水平。由此可见,对国内危险化学品企业从业人员学历、专业的要求,不是高了,而是太低了,低得连20世纪80年代国外企业的基本要求都达不到!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吗?
回顾近年来国内发生的每一起生产安全事故,几乎都存在操作人员培训不力、安全操作技能不能满足岗位任职要求等原因。
2023年5月1日,某公司双氧水装置发生爆炸着火事故,造成10人死亡。间接原因分析中,就存在部分员工安全教育培训情况未如实记录、安全培训考试走过场,未认真落实师傅带徒弟制度,事故装置DCS操作人员实习期不满2个月独立上岗作业,不熟悉岗位安全操作规程等情况。
2023年9月7日,某公司气化车间发生高压气体泄漏事故,造成10人死亡、3人受伤。间接原因分析中,也存在安全教育培训缺失的情况,未按照规定对新上岗人员进行安全生产教育和培训,对临时雇佣的劳务人员仅培训约4学时,就颁发了上岗证,并伪造了从8月15日至23日的员工培训记录。对大检修中的300多名临时劳务人员,只开展了一次安全培训。
在现阶段,危险化学品企业还无法满足从业人员都是高学历,大部分都是高中生,有的甚至还达不到高中水平,然而,企业在实施安全培训的过程中仍然存在着培训走过场、培训内容与实际工作结合不紧密、培训方式单一、培训效果难以有效评估等问题,导致培训效果不佳,无法满足企业安全管理的需求。
部分企业把安全培训视为一项孤立的活动,而不是与企业战略紧密相连的人才发展策略,缺乏长远安全培训规划和目标设定。在制定安全培训计划时,往往没有明确的培训目标,或者是虚而不实的目标。一些企业的安全培训计划看上去非常细致,但是却得不到有效落实。
企业管理层自身很少参与培训,很少关注培训内容与进展,培训被视为可延后或取消的事项。当企业经济效益不高时,有的企业管理层为降本增效,不愿在培训方面投入过多。
安全培训资源匮乏,不能满足培训需求
专业和专职的安全培训师资力量不足,尤其在一些中小型企业更为明显。安全培训课程、场地、设施和培训材料等资源匮乏,不能满足大规模或高质量的安全培训需求。安全培训资金投入不足,无法购买先进的培训设备或聘请优秀的培训讲师,安全培训达不到预期效果。
企业忽略了员工是成年人的学习特点,未充分考虑员工的岗位差异、工作经验和个人发展需求,培训内容“一刀切”,无法满足个体的特定学习需求。培训内容侧重理论知识,缺乏与实际工作场景的结合,使得员工难以将所学知识应用到具体工作中,感觉“学无所用”。培训的技能与岗位职责和需求不符,过分强调一般性技能而忽视了特定岗位的专业技能需求,导致员工技能结构与工作要求不匹配。培训过程中缺乏足够的实践操作、模拟训练或实地考察,员工无法通过亲身体验巩固知识、提升技能。
员工参与度不高
传统的讲授式培训缺乏案例分析、模拟演练、在线学习、全员参与讨论等内容,培训过程缺少互动性和趣味性,容易让员工感到枯燥无味,难以吸引和保持他们的注意力。企业一线员工多为“两班倒”“三班倒”,工作强度大,空余时间少,一般企业很少拿出专门时间来搞安全培训,培训任务只能在下班后完成,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培训的参与率。如果培训完成与否、学得好与坏,与员工的晋升、奖励等没有直接联系,员工参与的积极性自然不高。
安全培训效果评估与跟踪缺失
未设定具体、可量化、可考核的培训效果评估指标,使得评估工作无从下手或主观性强,难以客观反映培训的实际成效。培训结束后缺乏即时的反馈机制,员工的学习感受、意见未能及时汇总,错失了调整和改进的最佳时机。仅关注培训结束时的即时效果,忽略对培训成果在实际工作中长期应用和转化的跟踪,无法全面评价培训的持续影响力。过度依赖问卷调查或考试成绩等单一评估手段,缺乏有效的数据收集系统和分析工具,难以科学地分析培训前后的差异,无法准确评估培训的贡献度。
因此,企业必须从事故中汲取教训,解决企业安全培训走过场、效果差的问题。
结合实际拟定安全培训计划和内容,提升培训的针对性和实效性
要根据安全培训需求和规划,制定符合性、专业性、针对性、有效性的培训计划。依据岗位任职要求,详细分析各岗位的职责、技能要求、工作流程,明确岗位的核心能力和潜在的风险知识,编制岗位安全培训矩阵,从矩阵找出员工安全技能缺口;再通过问卷调查、面谈、绩效评估等方式,分析影响安全管理的缺陷,根据分析结果制定安全培训计划。培训计划应设定具体、可衡量、可考核的安全培训目标,确保培训内容直接关联岗位需要、安全技能提升和员工个人发展需求。要将培训内容划分为多个模块,每个模块聚焦特定专业技能或风险知识点,确保内容的针对性和实用性。
注重培训方式,提升员工参与度
要利用数字化平台、企业内部学习管理系统,提供灵活的学习资源,方便员工根据自己的碎片化时间自主学习。在高风险或高成本的行业,利用VR和AR技术模拟真实工作场景,让员工进行实践操作训练,提升技能。建立正式或非正式的师徒关系,让经验丰富的员工指导新员工或初级员工,同时鼓励同事间的互相学习,形成互助学习的文化。通过实训基地模拟操作,让员工在实操中提升安全技能。
设计实施激励机制
要确保安全培训目标与员工个人职业发展目标相连接,为员工提供个人学习成长培训地图,让员工明白培训对其职业路径的积极影响。及时给予员工正面反馈,表扬他们在培训中的进步和成就。将安全培训成果纳入绩效考核体系,与年度评优、晋升机会、奖金分配等直接挂钩,让员工看到学习的直接收益和价值。
建立培训资源开发团队,引进外部培训资源
组建由企业内部专家、培训师和技术人员组成的课程资源及师资建设团队,开发相应的安全培训课程,培养内部师资。与第三方培训机构建立合作关系,获取转化培训资源。通过上述策略,企业可以快速响应新人员、新技术、新设备的培训需求,缩短学习曲线,确保员工技能持续提升。
量化评估安全培训效果,及时复盘跟踪
在培训前确立具体、量化、可衡量的培训目标,确保评估的针对性、可行性和有效性。运用柯克帕特里克四层次评估方法,从反应层、学习层、行为层、结果层四个维度进行培训评估,验证培训效果。设立定期回访、复训机制,及时发现并弥补知识技能的遗忘或退化。建立学习社群或知识分享平台,鼓励员工持续学习和交流,收集反馈意见,作为评估和优化的依据。
构建持续的培训与复训机制
要将持续学习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,营造重视学习和成长的氛围,让员工意识到持续学习对个人职业发展的重要性。根据企业安全发展的需求,定期复核已经培训的内容,确保安全培训内容的时效性和持续性。鼓励并支持员工考取相关专业资格证,对取证的员工与其晋升、薪资调整等挂钩,提升个人资质的同时也增强企业专业安全形象。
落实管理层安全培训责任
明确各级管理人员的安全培训职责,确保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安全培训过程中的角色和责任。将安全培训纳入管理层的绩效考核体系,并与薪酬、晋升挂钩,强化责任落实。最高管理层应公开宣布对安全培训投入、规划、目标的承诺,明确安全培训是企业发展的核心价值之一。管理层应积极参与安全培训,有效引导和支持下属的持续学习。管理层的有效参与,不仅能提升自身的安全管理水平,还能有效形成自上而下的安全培训责任体系。